第九章
孟尧失眠了,一整晚,他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入睡,脑海里反
反复覆的都是安琪的一颦一笑。
孟杰说得对,他确实是在压抑心中的真实情感。
他并非一开始就爱上安琪,当初他由衷地抗拒她荒谬的一见钟情,而且是讨
厌的,但不知怎地,他渐渐发现自己的目光习惯黏在她活力充沛的身上,甚至越
来越喜欢听到从她娇艳欲滴的嫣唇中说出的甜言蜜语,就连每次她又来拆散他和
别的女人交往,那气鼓鼓的模样都让他觉得好可爱……
然而自己突厄的转变却像是双面刃,教他窃喜又倍感烦恼,不过,这两种感
触对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无论是以兄长或男人的身分,明眼人都能瞧出,孟杰对安琪付出的一切已远
远超过疼爱一个妹妹的尺度了!
是他后知后觉,就算安琪坦言爱的是自己,但他又凭什么去争取?事实上,
安琪爱他爱到痴狂,只要他一句话,安琪绝不会有一丁点犹豫地奔到自己怀里,
那么,孟杰又该怎么办?
他稳重、富责任心,是个百分百值得依靠的好男人,他希望家人能过着衣食
不匮乏的生活,也尽全力维持一家和乐……但这些优点,反而成为他的爱情的最
大致命伤。
孟杰是他唯一的弟弟,而他宠怜孟杰的程度,不输孟杰对安琪。
孟杰才是最好命的人,从小想要什么玩具,就算父母不买给他,孟尧也会冒
充圣诞老人,趁所有人熟睡时偷偷将礼物摆在他床边。孟杰性子冲动,时常在学
校里招惹学长们呛声要打架,如果孟杰鼻青脸肿地回家,孟尧便怒不可遏地找人
算帐……
诸如此类的情况多不胜数,只能说他对孟杰的保护是无微不至的,但孟安琪
的出现让一切脱了轨道。
从嫌恶到喜欢,这中间的转化是孟尧无法控制的,而真正的痛苦是之后漫长
的期间。
他不是圣人,没办法将时间调回从前,让爱上她的情愫一举消灭;可他也不
允许自己自私,他知道一旦公布了对安琪的感情,将对孟杰造成极大的伤害,他
能做的,就是努力毁灭安琪满心的爱慕,也一并将心中的爱苗斩草除根。
所以他冷酷地伤害她,装出一副无心薄情的假相,衬托出孟杰的好,让她明
白,孟杰才是她的守护神。
他没料到的是,孟杰也拥有一双透悉人心的眼睛,这代表着他再也瞒骗不了
任何人,他……是爱安琪的。
像是被囚禁了一辈子般,长久忍耐的感情一旦走出枷锁,炽烈得连万吨雨水
也浇不熄,他渴望拥抱她、亲吻她、珍爱她,然而她的心已成死灰,纵使想保持
天真活泼的样子,但那双飘忽阴晦的瞳仁,已丧失了绚丽波光,沉寂得恍若一滩
死水。
「唉……」孟尧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却抹不去心头的灰暗。
「刷!」地一声,他下床拉开窗帘,温和的阳光却让他整夜未眠的疲眸觉得
刺眼。
他知道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但他需要浓重的咖啡因来提振精神。
「安琪,这么早?」很巧地,他们同时走出房间。「妳要出去?」他看到她
穿戴整齐,手上还拿着一份报纸。
「对呀,我先走啰!」他不修边幅的颓废模样在她心池掷下一颗石子,但她
仍然笑脸盈人。
「等等!」他唤住她。「妳要去哪里?吃过早餐没?」
「哇……摆出大哥的架势啦?」安琪嘻皮笑脸的。
「我……」孟尧语塞,一时回答不出来。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我会先去吃早餐再去找工作啦!」她扬扬手中眼纸。
闻言,他斧凿似的飞眉拢成两座小山。「怎么想到要工作?零用钱不够吗?」
她轻晃头颅。「不是啦!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每天看电视也是会腻的嘛!
不如找份工作让自己忙一点。」
「妳可以约朋友去逛逛街、上美容院啊!妳们女人不就爱这些?」
「拜托,你不让我学着独立,难道要我当一辈子的米虫啊?」她翻了翻白眼。
「我不介意。」如果她愿意,他会把她宠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才不要呢!」朝他吐吐舌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已经当太久了,我
一定要出去体验人生!」
「妳想找事做的话,可以回来当我的秘书。」他就是不想放她翱翔,怕她的
心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夸张地连退三步。「大哥你别闹了,你明晓得我对计算机完全不行!」
「那妳当初为何绞尽脑汁想入孟氏?」明知她欲摆脱过去,他却又提醒她。
她干笑,「那时候是那时候嘛,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啊!」她手心异常冒汗,
只好藏到背后擦拭在衣服上。
「妳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改变了妳的想法?」他耐不住性子地逼近她,直
到她背抵在墙壁上。这份改变来得太快,匆促得教他措手不及。
「这……这我哪知道啊?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大哥,你干嘛靠得这么近?
有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啊!」他的气味像迷药使她思绪混沌,不断缩着身子逃避。
「妳不回学校念书?」听到她擂鼓似的心跳,令他郁卒的心情稍微纡解开来,
因为那表示自己对她并不是毫无影响力的。
「就算要念也要等明年啊,我可不想重复的课程念第二次!」她的身高只到
他的肩膀,这教她有些庆幸,至少不必与他四目相交。「大哥,你走开一些好不
好?你这样我很难讲话……」
「不好。」乐见她的窘态,他断然拒绝。「还有,不要叫我大哥,我不喜欢。」
双臂横在她臻首两侧,他长腿一前一后降低了昂长身躯。
「为什么?你本来就是大哥啊!」老天,好暧昧的姿势,连呼吸都可以嗅到
他独特的男人香……不行!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又会被迷惑住。「我要出门了,
你走开!」
她欲推开两人距离,但他却像座大山,教她用尽吃奶的力量也不能移动分毫。
掳获她双手向两旁拉长成直线,他邪魅地以胸膛贴覆她的上半身。「我话从
不说第二次,不准妳叫我大哥,懂吗?」
「你!」她脑袋乱轰轰的,这恶棍居然用他暴突的胸肌磨蹭她的乳房?!「
滚开!我们是兄妹,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这算什么?妳忘记我们做过更激烈的运动了吗?或者妳需要我来帮妳恢复
记忆?」说着,他蛮霸地用下腹顶撞她的柔软。
她静静凝视他精湛立体的五官,必须使尽全力才能镇定自己的心慌意乱。「
你放开我!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该?我记得从前的妳可不会顾忌这些。」再握紧她两只粉嫩玉手,
想凭借这股热力传递那份深挚情意。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晦涩酸楚在她鼻腔聚结,她赌气似地别过睑。
「是谁说过她会爱我到海枯石烂,就算死了灵魂也要跟随我的?结果妳却轻
易地放弃我。」他的性感唇办窜到她的香润颈子边吮吻,低哑的嗓音像醇酒般侵
略她的神志。
「放开我!」往日的点点滴滴如同被洒了满地碎玻璃的道路,教她每踩一步,
就痛入骨髓、血流如注,她猛地奋力推开他,紧绷的神经瞬间爆破开来。「孟尧,
你变了!」
「变的人是妳,我已经如妳所愿摘下面具,却换来妳这副虚假模样。」他冷
静诉说,宁可她暴跳如雷地咒骂他,亦不愿得到她的淡漠对待。
「哈哈!」她讥笑着,泛着泪光的晶眸有着深重的伤痕。「我根本听不懂你
在说什么,这样的我不是你最希望的吗?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妹妹的角色扮演得不
够好?那你说呀,要怎样你才满意?你说啊!」心口传来的阵痛让她浑身浸浴在
无尽哀怆中,她拉开喉咙嘶吼着,只能以更激动的肢体语言压制不想形于色的悲
戚。
「安琪,我不是那个意思!」怜惜在孟尧心底弥漫,他的原意并不是要将她
逼成这样的啊!
奈何她在一团混乱之中疾速戴上冷漠面具,倔傲地仰高下巴,唇齿间进射出
绝裂话语。「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懒得继续跟你讨论这没意义的话题,而
且就算你是我大哥,也不能阻止我想自立更生的权利。」
「妳为什么非得这么倔强不可?妳以为妳的学历在外面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到孟氏吧!我会安排妳喜欢的职位给妳。」这算是他的退让了,她流产过,就算
现在已无大碍,偌大的阴影却笼罩住他,舍不得再让她吃半点苦。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是随时需要人呵护照料的菟丝花,更何况我
快二十岁了,整天躲在家里游手好闲,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没有人会笑妳,谁敢笑妳,我就叫人修理他!」说到底,孟尧就是不放人。
「可是我会看不起我自己!」他难道不懂吗?她尽力想淡化对他的感情,怎
还会傻傻地在他身边工作?「就当作是我叛逆期到了,我要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也想交一个男朋友享受恋爱的感觉……」
「不准!」他狠厉地瞪着她,心中最大的担忧就是怕她飞到别的男人身边,
没想到她真的有此念头。
「你凭什么不准?哼,我就偏要做给你看!」撂完话,安琪甩动悠扬缎发,
举步与孟尧擦身而过。
「妳想见识外面的世界我不会再约束妳,不过妳最好劝告一下妳的老板,敢
雇用孟氏的千金可是必须付出代价的。」言下之意只要被他发现她的工作地点,
他将不择手段搞垮那间公司。「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妳应该很清楚。」
孟尧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蛮横无理,但她的忽视让他向来过人的理智全数消失,
她的排拒召唤出他难得一见的唯我独尊。经历太多的波折,好不容易才和孟杰解
开那道死结,她却整个人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变得陌生、疏远,这样的孟安琪,
是他从来没认识过的。
她牙根咬得死紧,起伏忒大的胸口似在压抚体内张牙舞爪的怒焰。「算了,
你高兴怎样就怎样!」
「安琪,我……」
「我不想听你说话!」她孩子气地捂住耳朵猛摇头,当着他的面冲进房间,
气急败坏地锁上门。
孟尧凝视着门板许久,作势欲敲门的右手举起又放下。
安琪强烈而坚决的态度让他的心一路向下沉,谁能教教他,究竟还有什么办
法,可以让他挽回那颗曾被他亲手摧残的心?
Θ浪漫會館独家制作Θ ※浪漫會館※※浪漫會館※ Θ浪漫會館独家
制作Θ
她在躲他!
孟尧面罩寒霜地摇晃着高脚杯,眼尾每飘向悬挂墙壁的时钟一次,脸上表情
就难看一分。
多日前的那场争执,虽然让他强硬地管束住她欲独立的念头,但他知道自己
并没有赢,彷佛像是角色互调了一般,如今夜夜在客厅守候的人,变成了他。
那天之后,安琪便不再愿意和他多交谈一字一语,尽管她知道他每晚都因为
不放心,非得亲眼见她回房间才肯回寝室睡觉,然而此举并不能动摇她抵抗他的
决心。
最初他还曾因为她的冷情郁闷过,可后来想想,比起她十二年的长远爱恋,
他这的确只是九牛一毛。
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博取她的原谅?难道也要他公平地赔上十二年?他
是心甘情愿的,却怕她在他猝不及防之下,飞跃到其它男人身怀……
「可恶!」秒针滴滴答答的作响听在耳里,像是在嘲笑他似的,教他心头百
味杂陈,手一扬,一口饮干辣人的陈年威士忌。
凌晨雨点了还不见安琪人影,她从来没这么晚归过啊!这教他不禁开始挂念。
突地,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室内听来格外清晰,他屏息以待着,想不出自
己该摆出严厉还是开心的模样?
下一秒,他就晓得自己根本毋需多想,因为入门而来的是一脸苦哈哈的齐彦
明和烂醉如泥的安琪。
「这是怎么一回事?」孟尧阴森地盯着齐彦明怀里醉得东倒西歪的人。
「不……不关我的事,是安琪不听我的劝卯起来一直喝……」齐彦明赶紧将
烫手山芋丢还给孟尧,心底暗自叫屈,他已经够可怜了,先是让一个疯婆子折磨
了一整晚,现在还得面对「屎面」的阎罗王,真不晓得他上辈子是欠姓孟的多少
钱。
「她为什么会和你出去喝酒?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安琪被孟尧安稳地抱在
怀中,从她不时睁眼呓语可看出她并非完全醉死,但他仍然怕神智不清的她让人
吃了嫩豆腐。
还不是因为你——当然啦!这句话齐彦明只敢偷偷在心里吼。
「没了,就只有我们两个,她说她心情不好硬要拉我出去喝酒,还把我当成
你……」齐彦明期期艾艾地,想着到底该不该把自己遭受的凌虐告知。
「她对你做了什么?」孟尧赶紧迫问,齐彦明的支支吾吾令他心下一惊,她
该不会对人家霸王硬上弓了吧?
「其实也没啥啦!就这样而已,不怎么痛啦……」齐彦明拉高袖子,一双纤
细白净的手臂上红一块、紫一块,一眼便可看出那绝对是用牙齿啃鸡腿般才能制
造出的杰作。
那伤痕实在挺吓人的,教孟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呃……辛苦你了。」看人家替自己平白受了十大酷刑,孟尧的冰块脸和缓
了许多。
果然人长得帅是有用的,孟尧一句话马上抚慰了齐彦明的百般委屈,斯文白
皙的俊颜甚至泛起两朵殷红。
「算了,我没关系的啦!你赶快把安琪处理好吧!我得先回家了。」齐彦明
脚才跨了一步,突然又严肃郑重地回头瞅视孟尧。「孟大哥,我可不可以拜托你
一件事?」
「你说。」老实讲,孟尧还是不太习惯和G 字头的男性相处。
「我希望你对安琪好一点。」
「嗯……我会的。」孟尧感到自惭形秽了起来,想不到齐彦明这么关怀安琪,
自己却还以世俗眼光歧视他。
齐彦明绽开一个异常闪亮的笑靥——他终于可以免于被「疯狂安琪」荼毒的
命运了!
孟尧怎么也没料到,他们心中所想的根本是大相径庭,差得老远哦!
Θ浪漫會館独家制作Θ ※浪漫會館※※浪漫會館※ Θ浪漫會館独家
制作Θ
「嗯……」安琪柔软的身子一碰到床,立即发出猫咪般的鸣吟。
孟尧无奈地摇摇头,脱掉她的鞋子,端来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
「安琪,醒醒!」撑起她的上半身,他轻拍那让酒精熏得绯红的小脸。
「好吵哦……」她不甘愿地睁开迷蒙美眸,蓦地发神经似地傻笑。「哈……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呃……姊姊可是有练过的哦……呃……」边说还不停打着
酒嗝。
「好好好,妳厉害、妳行!」孟尧没辙地拿起水杯喂她喝水。
安琪神智不清地灌下一口水,岂知下一刻就全数喷出来。「臭彦明……我叫
你拿酒来……你给我喝什么鬼东西?快点啦……今晚要不……不……喂,不什么
来着?」
「不醉不归。」看着彼此衣服上的水渍,孟尧白了安琪一眼。
「对,就是不、醉、不、归!呵呵……」青葱玉指在半空中挥晃。
「妳别闹了,没事学人家喝什么酒?明天早上宿醉就有妳好受的……安琪?
一讲到一半,安琪忽然捧住孟尧的脸,眼神专注地端视他。
她几乎是鼻子抵着鼻子贴着他。「你还敢骂我?这一切你也有错!」
「呃……」她现在又讲到哪里去了?「你不应该鼓励我的,你知不知道?」
安琪柔嫩的脸蛋增添一抹落寞神色。「如果……如果你告诉我要我早些放弃,
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我是他们的妹妹……就只能是妹妹了……」
「不只是妹妹,妳还有其它选择,例如,做我的妻子。」孟尧像抱婴儿般抱
住安琪,轻啄娇嫩唇办,心疼她承受的痛苦。
「啊?连你这个同性恋也爱上我啦?」安琪失笑。「好啊!姑奶奶我就嫁给
你当老婆,这样什么麻烦都没有啰!」
孟尧的脸当场黑掉一大半。「我是说孟尧啦!」这下可好,她不是把齐彦明
错认成他,就是把他当成齐彦明,他怀疑她到底喝了多少,简直醉得一塌胡涂!
「嫁给孟尧?哈哈哈!」安琪狂笑,泪水都渗出眼眶了。
「安琪?」孟尧蹙紧眉头,费解她的举止。
「我才不嫁给他呢!孟尧那个坏蛋辜负我十二年,还害我流产……我的宝宝
……宝宝……」说着说着,感伤教她骤然呜咽。
虽然表面上她嘻哈笑闹,大家也因怕勾起她的伤心处不去提那早天的小生命,
可天知道她有多舍不得孩子,她未能悍卫孩子,仅能全身无力地感觉小生命随着
浓红鲜血一点一滴脱离她的子宫,如此清晰骇人的感受宛若永生不能忘怀的梦魇,
撕心裂肺的痛苦贯穿在每一个孤寂的夜。
「对不起……妳喜欢宝宝的话,我们可以再努力呀!」孟尧让安琪伏在自己
胸前,长指穿越绸缎似的秀发摩挲她的头皮,那沾湿衣襟的热泪似把利刃,一刀
一刀划在他的心头。
「神经病!我们是好姊妹耶!怎么生小孩啊?笨彦明……」
孟尧动作顿了顿,然后讶然苦笑,他忘记自己现在的身分是齐彦明了,不过
这小妮子可真有本事,让他既难过又好笑。
安琪不稳地站起身,十指解着扣子。
「妳做什么?」
「脱衣服啊!湿湿的很不舒服耶!」她努力了老半天,奈何像是散光加重了
几百度,视线一片眼花撩乱。
「我帮妳吧!」
他伸出的手立刻被她拍掉。「喂,就算我知道你是同性恋,也不可以帮我脱
衣服……啊?你的衣服怎么也湿了?到底是哪个白痴那么不小心啊……
算了,你也把衣服脱掉吧!」她显然忘记自己就是那个白痴。
「妳确定?」虽然很高兴她还有这份认知,但是他实在很想提醒她两人脱光
衣服之后极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想要她,想得都要发狂了!
「干嘛?你……在害羞?」她笑得花枝乱颤,很体贴地背过身。「这样总行
了吧?我不看你,你也不能偷看我唷!」
卸除衣物的声回荡在密闭空间里,安琪旁若无人地脱衣服,直到一双有力的
长臂环住她的细腰——
「彦明?」她发出惊悚的叫喊。
「嘘……看清楚我是谁。」刚棱的脸庞挨近她。
「孟尧……」安琪甩甩头并睁大瞳孔看孟尧,然而酒精的作祟教她的清醒维
持不到三秒,脑子又是茫酥酥的。「糟糕,我是不是在作梦啊?」
「当然不是。」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他都得告诉她。「我不是齐彦明,我
是孟尧,一个深爱妳的男人。」将她放置床铺上,精健的身躯覆上了她。
「骗人!他才不爱我……他只会把我推给别人……」
「我爱妳。」他温热的唇吻住她,只要她肯相信,要他讲几千次、几万次的
「我爱妳」,他也甘之如饴。
「嘿……」如此彻底而缱绻的拥吻,让脑袋原本就凌乱的思绪搅成一摊浆糊。
「孟尧……」
「对,是我。」他奖励地在她的俏鼻上舔了一口,粗蛎宽掌抚摸她洁白赛雪
的乳房,指尖搓弄粉嫣挺立的蓓蕾,撩起她体内惊涛骇浪的情欲。
「啊!不行……你是孟尧……嗯啊……」那熟悉的亲吻、熟悉的掌温,引发
她两极化的情绪,一种是抗拒、一种是眷恋,可惜她耳边彷佛只听见自己的呻吟
和他的粗喘,无法再进一步思考其它的了。
「妳错了,只有我才可以这么爱妳!」孟尧霸道地宣示,食指的长驱直入代
表他不移的坚持,薄峭男唇含入她的成熟乳果吸吮,发出令人羞赧的声响,蛊惑
她蠢蠢欲动的淫浪本性,让她的矜持变得不堪一击。
「呃啊……」她的娇躯在他狂狷抽撤之下激进出快感电流,活络每一条血管,
让她不自觉地沦陷在性爱的魔力漩涡……
飘然欲仙的舒畅瞬间取代抵抗,一并毁杀她对自己三申五令的告诫,一场情
感拉锯战,他以满腔热情溶化她的冰心。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拒绝得了他呢?爱情这种东西,从来就与理智无关啊!
第十章
安琪从来没有一刻感到如此厌恶自己。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张开眼睛,孟尧沉睡中依然帅劲的面孔倏然放大在她
瞳仁里。
她几乎是弹跳起身,一双小手惶然颤抖地揪着棉被,一时之间还厘不清目前
隋况。她的记忆只留在和齐彦明一起喝酒的那间酒馆里,之后的事她就不太记得
了,更遑论为什么会和孟尧同床共枕……
不过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她好像作了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春梦,她是梦里的
女主角。至于抱着她翻来滚去的男人嘛……
「哦——我的天啊!」她崩溃地低喊,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春梦,而是铁铮
铮的酒后乱性啊!现下可怎么办才好?
少了温暖的缠绕,孟尧苏醒过来,光是盯着安琪的后脑杓,就足以理解这小
妮子又在苦恼什么了。
「其实妳不必这么烦恼,我会负责任的。」
「啊?!」安琪反射性地回头看孟尧,娇嫩脸蛋由吃惊转为气闷。「这才不
是负不负责的问题!」
她揽着被单下床,捡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同时又不免懊悔自己的没用,居然
又和他做了那档事。
「不然呢?」他亦趋步,全然忘记还光裸着身体。
「喂!把衣服穿上。」她困窘地别开眼。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你别害我长针眼!」
他迅速套上裤子,一出手便搂住她玲珑腰肢。
「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挣开他的拥抱,不让他炽热胸膛迷惑她的意志。「这还需要我说吗?你看
过哪一对正常的兄妹会做这种事?」
「但事实上,我们已经不只做过一次了。」他要打破隔在他们之间的藩篱。
「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安琪用被单紧紧包裹着自己。「反正一切到此为
止,昨晚只是一场意外,让我们都忘了吧!」
「我不要!」孟尧拒绝这样的安排。
她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吗?你不要又能怎样,
难道要让所有人都发现我们兄妹做的好事?」
款步坐在化妆镜前,拢齐一头纷杂的长发,她刻意装出无情的样子,然而在
伤害他的同时,她以为自己早已荒芜的枯心竟仍感到丝丝阵痛。
「我不怕。」其实孟尧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们非比寻常的兄妹关系,然后
名正言顺地拐她步上礼堂。「只要妳嫁给我,就没有那些流言蜚语了。」
这……这算是他的求婚吗?她不禁心神荡漾,但在察觉他正透过镜子凝视自
己时,她匆忙收敛不该有的感动,嘴角牵出不屑的笑纹。
「啥?你要我嫁给你?哈哈哈……」她夸张地掏掏耳朵,放肆的笑语间流泄
太多诉不尽的沧桑,让她笑红了双眼却不自知。
「安琪,妳别这样。」她又哭又笑的诡谲模样令他心碎极了。
「我就偏要笑!哈哈哈……」她叛逆地仰天狂笑,就怕泪水滑下睑颊。
「安琪!」他失控地将她搂进怀里,也不管是否会弄疼她,就是要将她密不
通风地紧抱住,恨不得让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不要……我不喜欢这样……」她凄厉地在他结实的胸前哭喊着,水晶般剔
透的泪珠宛若倾盆大雨般浸湿整张小脸。「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琪,妳把话说清楚!」拉开她娇小的肩膀,她泪涟涟的脆弱脸蛋让他似
是被千虫万蚁蚕食般难受。
空洞的翦眸、虚软的四肢,此刻的安琪如同一尊缺乏真气灵魂的傀儡。
「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让一切回到原点,就不会再有人伤心了……」
「妳都听到了?」怜惜瞬间盈满孟尧的胸腔,粗糙大掌抚摸她绝望的小脸,
给予她一生一世的承认。「我绝不会再惹妳伤心了,可能是妳没听仔细,我和孟
杰已经把话说开了,妳是我的,我不会再白白错过妳……」
他的话宛如当头棒喝,重重击在她的心坎上。
「对!你说得对极了,让我终于明白我的苦苦爱恋原来是这样被埋藏掉了,
也让我明白如果二哥不跟你把话说开,就算我为你流掉孩子、就算我吃再多苦、
流再多眼泪、就算我为你死……」
「不准妳胡说!一那次流产让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他便发誓一辈子守护
着她,要她平平安安,不再有遭逢危险的机会。
然而,一具干涸了心灵的空壳,如何快乐得起来?
「我要说!」她激动到声音都破碎了。「你当我是什么?我是个人啊!不是
可以让来让去的物品,你问过我的意见、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好自私!明知道
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如此残酷?」
一句「我爱你」教他为之动容,只要让她回到他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管,但怎么他到如今才领悟这个道理?他好气自己的自以为是,并不是
一味将她推给孟杰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她爱的人,一直是他啊!
「对不起……」拥住她,他好害怕她真的放弃了他。「我保证我不会再放手
了,妳是我的,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安琪失神地任由孟尧拥着,他的脸孔埋在她的颈窝,他说的每字每句毫无遣
漏地回响在她耳畔,敲在她心版,但她的手却似绑了千斤重的铅块,想抱他,心
却仍末得到完全的解放。
她也知道不能将所有的错全归咎于他,其实他们都一样被如此紧连相扣的三
角关系折磨着,他和她都想爱,然而又畏怯一旦自己幸福,却等于毁了另一个同
样深爱的人的幸福。
真的残忍的是老天爷,竞让他们的爱情浸淫在这样难解的矛盾中……
「安琪,妳别不说话,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妳才肯原谅我?」
「我……」
「叮咚!叮咚!」刺耳的门铃声在此时响起,打断了安琪的下文。
「有人来了,我们下回再谈吧!」
「可是……」孟尧生怕错过时机,她又会躲回她的保护壳里。
「快去开门吧!」说完,她便拎着衣服踱入浴室。
Θ浪漫會館独家制作Θ ※浪漫會館※※浪漫會館※ Θ浪漫會館独家
制作Θ
门一开,来人让孟尧浑身散发冷峻的肃杀之气。
「妳来做什么?」他的音调不高不低,却饱含不欢迎的意味。
「尧,先让我进去好吗?」罗碧婷可怜地说。
他以鹰眸瞪着她好一会儿,才挪移了身子,算是准许。
「谢谢。」
他们一走进客厅,孟尧亦不想与她客气,劈头就说:「妳现在人应该在法庭
吧!妳来这里做什么?」
「我求你别这样……我来这里,是想求你撤回告诉……」罗碧婷像是下了极
大的决心,跪倒在地上。
「妳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心软吗?」孟尧从鼻腔哼了一声。「妳太天真了!」
「孟尧,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要陷害你,我是有苦衷的!」罗碧婷
急急解释着。
孟尧很是不屑。「妳这满嘴谎言的女人,妄想我会再信妳,妳走吧!」
罗碧婷不放弃地抓住孟尧的手臂,泪如雨下。「拜托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好
歹……好歹我们交往过,你难道就不能顾及情面对我网开一面吗?」窃取并盗用
商业机密是何等重罪?根本不需法官审判,罗碧婷就知道自己一生毁于一旦了!
「妳敢跟我讨情面?」孟尧懑愤地甩开罗碧婷的纠缠,厉声指责。「我待妳
不薄,妳看看妳自己做了什么?」
「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罗碧婷不停地磕头。「拜托……只要
你肯撤回告诉,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妳去死。」孟尧冷冷地说。
闻言,罗碧婷讶异地抬起头,孟尧居高临下倨傲地怒视着她。
「妳以为妳的罪仅止于那些吗?若不是妳,安琪不会流产,我可怜的孩子,
妳这贱人拿什么来赔?」
「我……」罗碧婷哑口无言。
「无话可说了吧?快回法庭接受该得的刑责,否则我报警抓妳!」
「是谁啊?」这时安琪正好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安琪,别出来!一孟尧不想让安琪碰见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却已来不及,
罗碧婷像是看见最后一丝曙光,连爬带滚匍匐到安琪脚边。
「安琪,我对不起妳,我知道我错了,求求妳帮帮我吧!」罗碧婷抛弃过往
的骄傲,毫无尊严地抱着安琪的脚恳求着。
「妳不要这样,有话站起来讲!」安琪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索性拉起罗碧
婷。
「安琪,妳人真好,是我罪该万死,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妳流产,我真
的不知道……」
「妳给我滚开,我的安琪不是妳能靠近的!」孟尧视如敝屣地扯开罗碧婷的
手。
「孟尧,你别这样!」虽然安琪不否认曾经恨不得把罗碧婷千刀万剐,但她
如今凄楚的狼狈模样,却教安琪狠不下心憎恨她。
「安琪!」孟尧十分不认同安琪的妇人之仁。「妳忘记她是怎么陷害妳的吗?
她会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全是活该,妳不需要同情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快进房
去!」
「但是……」安琪有些犹豫。
「进去!」
「安琪!」罗碧婷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奈何被孟尧以身子隔开她和安琪。「
安琪,妳别走,求妳救救我!」
「闭嘴!」孟尧暴怒地使劲推开罗碧婷。
跌倒在地的罗碧婷发出尖锐的叫声,勾起了安琪的恻隐之心,她欲冲去搀扶,
孟尧却硬是挡住她的行动。
「孟尧,既然她已有心忏悔,你就放她一马吧!」
孟尧生气安琪的窝里反。「妳竟然帮着那贱人求我,妳有没有搞错?」
「我……」安琪踟蹰地望着孟尧身后的罗碧婷。
「安琪,谢谢妳……」对上安琪的眼,罗碧婷陡然明了为何如此难以捉摸的
孟尧会倾心于她了,然而在这一刻,她却恨起他对自己的薄情寡意。
就算她早看出他骨子里的冷血,但她在他心中真的毫无分量吗?让他连一点
后路都不留给她,甚至要她去死?
「孟尧……不!」
还想劝阻的安琪注意到罗碧婷脸色变得阴厉,布满血丝的眼瞳盛满恨意,从
怀中掏出一把长达十五公分的利刃,她瞪大眼珠子,什么话也来不及说,身子自
动向前欲以身阻止这场悲剧。
孟尧也敏感察觉突来的亮晃晃光线,更快一步地推开安琪——
「我要杀了你!」罗碧婷病态地咆吼着,紧握刀刃迈前一刺,异常迅猛的攻
击让孟尧躲避不及,锋利刀刃就这么穿刺肩胛。
「不——」安琪狠狠倒抽一口气,泪液犹如天降甘霖爬满整张小睑。
「哔哔哔……」说时迟那时快,响破云霄的警笛声伴随大批刑警涌至,赶在
罗碧婷刺出疯狂的第二刀前制住她。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他死!」罗碧婷发疯似地挣扎,却不敌警察的
力量,最后被铐上手铐,拖出孟宅。
多亏薛京健机警,他身为孟尧的律师及好友,当开庭时不见罗碧婷,多年的
阅案经历让他立即率领警官以最快速度冲到孟家搭救。
「不……不要……尧……你醒醒啊!」恐惧笼罩住安琪,令她痛不欲生地抱
住孟尧呼唤。
孟尧虚弱地睁开眼,食指颤抖地拭去安琪的泪水。「别哭……其实我才是…
…最该死……所以妳始终都……不原谅我……」
「我原谅你!我早就原谅你了!」安琪悲怆地狂点臻首,那把刀还插在他肩
胛上,秾稠血液染红了他整只手,看得她心都碎了。「我根本就不恨你,只是气
你没问过我,就擅自否决了我的爱情……」
「对不起……对不起……」孟尧气若游丝地道歉。「安琪……嫁给我……可
是如果我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要好好活着,我要嫁给你、当你的新娘啊!」她吻着
他俊逸的额问。与他厮守一世,一直都是她不变的心愿啊!
「真的吗?不许妳反悔哦!」
「傻瓜,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反悔……」安琪瞅着孟尧的诡祟笑容,咦?
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会笑得这么老奸吗?
不过她可能也忘了,伤到肩胛顶多废了一只手臂,本来就不太可能致命。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我就知道妳爱死我了!」孟尧得了便宜还卖
乖,坐起身嘻皮笑脸地捏捏安琪细致的粉腮。
「你……你这讨厌鬼!」安琪气炸了,双颊气鼓鼓地,好不可爱。
「哎唷,别这样说嘛!我不这么做,怎么拐妳当我老婆咧?」他耍赖兼撒娇
地在她饱满胸脯前磨蹭着。
「你这大变态,我不理你了!」安琪站了起来,双臂交横胸前。真可恶!他
居然骗她?
顿时,身后「砰!」地一声,孟尧又倒回地板。
安琪可不是傻子,岂会再次受骗?她踅至他身侧,报仇似地猛踹他。
「喂!起来了啦!同样的招数不管用了啦!」
「妳就是安琪吧?」被晾在一旁的薛京健开尊口了。
「是啊!」
「很抱歉扫了妳的兴……容我提醒一句,孟尧是真的昏倒了!」薛京健实在
很怕好友没事让她活活踹死!
安琪眨了眨眼,三秒后,发出夺命惊悚的尖叫。「啊……不要……」
尾声
明天,就是孟尧和安琪大喜之日,正好又逢孟杰放假,孟父孟母一接获消息
便马不停蹄赶回台湾,一家五口在客厅团聚。
「呵呵呵呵呵……」孟母简直开心到合不拢嘴。
「妈,妳不适合笑成这样,看起来实在很恐怖。」孟尧嘴角抽搐地泼母亲一
桶冷水。
「你还敢笑我?」孟母揶揄说道:「想当初,还不晓得是谁在那边死鸭子嘴
硬呢!」
「这……」孟尧敌不过母亲,马上向最受宠的安琪求救。「老婆,妳不帮帮
我啊?」
「我不是妳老婆,我还没嫁给你呢!」安琪当然站在母亲这一边。
「果然安琪才是我的乖女儿。」孟母满意地拍拍安琪手臂,转头看向丈夫。
「剑桥,我就说你担心是多余的,早跟你说他们这出孔融让梨是演不了多久的!」
霎时,孟家晚辈全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原来……孟父孟母根本已洞悉一切,
只是让他们顺其发展,不出手干涉罢了。
「是是是,没人比妳神准了!」孟剑桥哪敢说不。「阿杰,爸想听听看你的
想法。」
此话一出,安琪和孟尧紧张得屏息以待,他们仍然很在乎孟杰的心态。
「爸,等我退伍之后,我想继续出国深造,然后再回孟氏帮大哥。」被指名
的孟杰给众人一个安心的笑容。
安琪和孟尧紧绷的情绪总算松懈下来,就在大伙乱感动一把的时候,孟母突
然朝大儿子摊开手心。
「拿来!」
「什么东西?」孟尧一脸茫然。
「你的人头啊!那时候你不是以项上人头保证你不可能爱上安琪吗?讲得倒
好听,还不把人头摘下来给我?」哼!欺负她年纪大啊?她记忆力可好
结果,孟尧仍逃不过被当成饭后娱乐对待,可怜的他,也只有在半夜时刻,
才能展现他的男性威风啰!
【全书完】